水火
*FOR KU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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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形桃花马思远又收到了情书。
天宇文爱闹腾，一个劲儿起哄，宇寻宇浩在角落里默默嘀咕着什么，好像见怪不怪一样。
Karry气得跳脚，从马思远手中抢过信纸作势要撕，“校规第十条禁止谈……”
后面的话却被自己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。
他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，静止三秒钟，突兀地回过头去看千智赫。
小学弟右手握着笔，没什么特别的表情，轻轻开口，“禁止谈恋爱。”
Karry沉默了。
马思远生怕女孩子的心意会在Karry的愤怒下化作零星废纸，试图从他手里抽过情书，“哎呀你别……”
Karry回过神来，使劲儿捏着不撒手，恨恨地将信纸揉作一团砸向桌子。
他拎起书包往肩膀上一甩，路过千智赫的时候拍拍他的脑袋，“走了。”
Karry与千智赫慢吞吞地向学校门口移动。
小学弟转来这里上学已经有大半年了。
他似乎很崇拜他，人前人后总是“Karry学长Karry学长”地叫着。
Karry收回落在千智赫身上的目光。
天宇兄弟是朋友。
马思远啊……
同学，朋友，兄弟，他与他的关系似乎不那么明晰，好像固执地贴在牙齿上的汤圆皮，黏黏糊糊，难以祛除。
千智赫。
千智赫是失语的一缕清风。
被点了哑穴，坚定而孤独地站着。
却吹散了他与马思远之间的暗流涌动。
他是他想要翘起又努力绷紧的嘴角。
Karry伸长胳膊捞过千智赫，懒散地把右手搭在他肩膀上，“牛排走起？”
小学弟显然有些错愕，“啊？”
按道理说，马班长收到情书，Karry学长不是应该失落的么。
“啊什么啊？请你吃饭你还不乐意啊？”Karry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。
千智赫茫然地揉揉额头，“哦……好的。”
Karry被老师喊去教务处帮忙，路过篮球场的时候随意瞄了一眼，便再也挪不动了。
千智赫他们班在上体育课，那小子正追着篮球玩儿得兴起。
六月下午的太阳强势地照在少年们的脸上，青春美好，连汗珠都是闪闪发光。
尤其是……他。
Karry从未见过那样有活力的千智赫。
他奔跑着，跳跃着，灵活地绕开对方的防守来一记妙传，进球后毫不掩饰兴奋，大声欢呼，与队友默契地隔空击掌。
他在笑。
“啪嗒——”
明明相隔很远，Karry却依稀听到千智赫脸上汗珠落进衣领里的声音。
“咕咚——”
Karry的喉结滚动两下。
千智赫下场的时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Karry。
那人冲他招招手，小学弟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。
“Karry学长？”
Karry把冰凉的矿泉水贴在千智赫的手臂上，冷得他一阵哆嗦。
他又拿了纸巾试图替他擦汗。
千智赫不露痕迹地微微向后仰去，避开了。
Karry顿了顿，笑着将纸巾塞给他，“我还有事，先走一步。”
千智赫盯着Karry离开的背影，随意抹去额头上的汗。
不是不想触碰。
Karry跟教务处的老师打了声招呼，抱过桌上的一沓表格走出办公室。
自习室里的千智赫永远是沉默的。
可原来，他也爱疯爱闹，笑起来陷落两只梨涡，阳光灿烂生机勃勃。
早该想到的。
男校的班长从来不好当，何况每一任都是民主票选出来的。
千智赫能没两把刷子么。
那……他平时又是什么样子的呢。
Karry眉头紧皱，腾出一只手扯扯衣领，呼出一大口气。
像是被束缚了。
区里领导来学校视察工作，教务处特地交待Karry在班长委员会挑一名班长作陪。
都是爱玩的年纪，班长们的思想觉悟也高不到哪儿去，相互推脱起来。
“并不想去，那天我们班难得有体育课。”
“就是，跟一群老头子逛校园有什么乐趣，万一说错话呢。”
Karry一拍桌子，不耐烦道，“没人去怎么办，你们自己跟教务处老师说。”
千智赫一向不习惯跟校领导打交道，他绞着手指，声音低低的，“Karry学长，我去。”
“闭嘴！”
Karry心里窜出一把火，生气地瞪着小学弟，像是要冲过去揍他一顿。
片刻镇定下来，“我们抓阄儿。”
抓阄儿的结果依然是千智赫。
Karry无语地把小纸团丢进垃圾篓里，“你这运气……”
千智赫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，“没关系的。”
第二天，千智赫去教务处报到的时候却遇见了Karry。
他那个人，最讨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，臭着一张脸杵在门边，活像别人欠他钱一样。
看到小学弟，便懒散地招招手，“过来。”
千智赫莫名其妙就生出一丝骄傲的情绪来。
看，这就是Karry学长。
全世界最温柔的他。
可“温柔”这个词，向来是跟Karry不沾边儿的。
能这样形容他的大概也只有千智赫了。
Karry伸手绕到千智赫背后，摘去他衣领上的一片叶子，满意地笑笑。
陪领导逛校园什么的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聊。
领导们吃大餐去了，Karry与千智赫惨遭抠门儿老师抛弃，肩并肩朝学生食堂的方向走。
Karry想起昨天的事情还是有些不爽，“千智赫你是不是双重人格？”
“嗯？”
他停下脚步，认真地看向小学弟的眼睛，“不喜欢的事情，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做？是不想让我为难么？”
千智赫不说话。
Karry强硬地按住他的肩膀，满脸鼓励，“来，骂我一句。”
小学弟双眼瞪得圆溜溜，“啊？”
“你平时是会跟同学侃大山的吧。偶尔激动也一定会忍不住爆粗口。可是你……”Karry泄气地松开手，“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就这么拘谨呢。”
“是我让你觉得有压力么。”
千智赫抿抿嘴，仍旧沉默着。
之前跟Karry学长一起回家的时候，曾在学校门口遇到过堵他的女孩子。
她们明明是为了Karry学长而来，却又矜持地不肯表明心迹。
几个女孩子悄悄跟在他们身后，故意说说笑笑，发出吵闹的声音。
想要得到那个人的关注，不自觉地用上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小计谋，傻傻的，又可爱得让人忍不住微笑。
一个人，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是什么样子的呢。
所有的行为都听从于本能，根本来不及思考。
大叫，大笑，手舞足蹈。
而千智赫唯有沉默。
他的喜欢是难以抗拒，与束手束脚。
千智赫被告白了。
他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那天Karry学长有事让他不要等，他就提前走了。
刚出校门就被一个女孩子拦住。
女生脸颊红扑扑，双手捧着一个大大的玻璃罐子，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千纸鹤。
她笑得大方，“千智赫，请接受我的告白。”
小学弟被吓了一跳，“谢谢。可是我不能收。”
女孩子也不气馁，硬是把玻璃罐塞进千智赫怀里，“这里面的每一只千纸鹤都是我为你折的，即使你不接受我，但起码要让我把心意送出去啊。”
她甚至没来得及说自己的名字就蹦蹦跳跳地跑远了，又突然转过身比一个剪刀手，大声喊道，“加油！”
千智赫捧着满满的喜欢回家了。
妈妈本来在看偶像剧，无意中瞄到他手里的玻璃罐子便扔下遥控器热情地扑上来，“我们千千被告白了！”
千智赫警惕地抱着千纸鹤。
而妈妈只是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，“要做个值得别人喜欢的男子汉呀。”
暗恋从来都是一个人的自说自话，可也没什么不好的。
无论能否得到回应都令人快乐。
因为Karry学长是天下第一温柔的人呐。
千智赫买了一个玻璃罐子，开始折起千纸鹤。
“马思远！！！”
天宇文一路大叫着跑进自习室。
“周日下午你是不是跟一个女生在逛街！！！”
宇文笑得贼兮兮，两只眼睛里写满了八卦。
众人也是很配合，全都不怀好意地开始起哄，“Yoooooooooo~”
千智赫条件反射地寻找Karry，一抬头就对上他充满笑意的眼睛，那人冲他来一发wink，像是嫌不够乱似的跟着调笑，就数他最大声。
小学弟暗自撇撇嘴。
真傻。
“哎呀那是我表妹！”
然而此刻并没有人在意可怜的马班长在说什么。
Karry笑够了，跑过来揽住小学弟的肩膀，“走了。”
两个人跑到学校后面的小吃街扫荡。
Karry大口吸溜着小面，罕见地抒发感慨，“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，只有猪肉卷才是永恒的。”
千智赫盯着碗里厚厚的一层辣椒酱出神。
Karry是火。
他的爱与恨来得暴烈而短暂，烧完也就没了。
小学弟模仿Karry的吃法往嘴里塞了一大口，却不慎被辣椒呛到，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。
Karry忙递过来一瓶水，一边伸手帮他拍背一边数落，“你傻不傻！”
千智赫揉揉眼角。
而他是水。
是从大洋远道而来的涓涓溪流。
海不枯，他就永不干涸。
Karry去千智赫家作客的时候在他书桌上发现了两罐千纸鹤。
绝对是女生送的。
他忍住想要摔碎的冲动，平静地问，“谁给的？”
千智赫看他脸都黑了，也没隐瞒，“左边的是隔壁女校的同学送的，右边的是我折的。”
Karry简直想冲进二次元去跟动漫主角借来超能力毁灭地球。
他重重地把罐子放在桌上，不能砸，万一吓到小学弟怎么办，胸口的郁气却也吞不下去。
要怎么做。
他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，半天只憋出一句话，“校规第十条……”
“右边的是准备送给Karry学长的。”
Karry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。
“每一个千纸鹤都是我折的。”
到了紧要关头，小学弟反而坦然起来，“每一个千智赫都在喜欢着你，Karry学长。”
Karry觉得心脏都在颤抖， “要不是今天……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？”
千智赫摇摇头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如果罐子装满了呢？”
“装不满的。”
千智赫打开柜子，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玻璃罐子。
他说，“有这么多。”
Karry摸摸胸口，自从遇见千智赫，那里就燃起一把火。
他走过去揉揉小学弟的脑袋。
太阳是永不熄灭的。
【番外】
*关于束手束脚
Karry严肃地看着千智赫，“我有个同学不小心把手机掉厕所里了。用一个字评价他。”
小学弟幸灾乐祸道，“傻。”
Karry挑挑眉毛，“其实那个人是我。”
小学弟摸摸Karry的头，“否极泰来。”
“……”
敢不敢这么双标。
Karry苦恼地皱眉，“千千，我还是让你有压力么？”
“啾——”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。
小学弟面无表情地红着脸，“Karry学长，我不紧张。”
*关于偶像
Karry在千智赫的手机里听到TFBOYS的歌。
“啊啊啊啊！千千你也是他们的饭吗！！！”
Karry用肩膀撞撞他，“你最喜欢哪个？”
小学弟脱口而出，“王俊凯。”
Karry愤怒，“为什么！！！我喜欢易烊千玺！”
他撇撇嘴，“好吧，说说你的理由。”
千智赫：“energy.”
Karry：“smile.”
谁说水火不相容呢。
【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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